机甲胸舱内的时间流速正在撕裂。
零的视网膜上跳动着双重倒计时：纳米虫群的红色警告框显示[污染浓度89%]，而克苏鲁维度里，菌毯表面浮现的星图正进行着某种古老文明的末日倒数。
他的手指与操作台黏连着半透明的生物质，每根神经突触都在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数据流冲刷。
"启动协议确认。
"机甲内突然响起空灵的女声，"欢迎回来，第27号播种者。
"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
操作台表面泛起血肉涟漪，全息投影在血雨中凝结成他母亲的脸——那张脸的下颌骨正在机械与血肉间不断切换。
"别被吞噬。
"母亲的眼眶里爬出纳米虫，"记住你脊椎里的虫群不是错误，是疫苗......"画面突然扭曲成克苏鲁幼体的触须，零的深潜者义瞳渗出黑色黏液。
他发狠咬破舌尖，剧痛让意识暂时清明。
机甲外传来液压系统复苏的轰鸣，整个驾驶舱突然180度翻转——在现实维度这是机甲起身的标准动作，而在克苏鲁维度，他看见无数菌毯触手正刺入机甲关节。
"警告！
侦测到活体武器系统。
"操作界面突然弹出鲜红提示窗，"正在同步驾驶者生物特征......"零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地插入控制面板。
纳米虫群顺着合金导管涌入机甲核心，将他的痛觉神经与机甲传感网络强行接驳。
刹那间，他同时感受到：右眼克苏鲁幼体的胎动，机甲反应堆的量子震颤，以及菌毯在机甲脚底吮吸能量的黏腻触感。
"原来这就是播种者......"零看着机甲全息屏上滚动的数据流，那是27个文明的科技树如何被克苏鲁模因污染的全过程。
当他瞥见第13号文明正是以"零"这个名字命名时，血剃刀的量子斩舰刀己经劈开机甲头部护甲。
克苏鲁维度里，这一击斩碎了无数记忆晶簇。
零突然明白血剃刀自残的真相——那些脊椎触须不是武器，是防止被菌毯同化的防火墙。
"你逃不出播种者的宿命！
"血剃刀的机械声带正在崩解，取而代之的是克苏鲁祭司的深渊回响。
他的左臂完全菌毯化，螳螂刀变成滴落量子脓液的触手鞭。
零的右手本能地拍向某个猩红按钮。
驾驶舱内突然伸出上百根神经探针，贯穿他全身主要关节。
在双重惨叫声中（他自己的和机甲的），他看到操作界面弹出禁忌提示：是否激活"墓碑共鸣"？
确认后将释放第19号文明终极武器：文明自毁程序菌毯突然发出亿万人的尖啸。
机甲外，被斩碎的头部护甲断面长出克苏鲁獠牙，而驾驶舱内，零的肋骨正在菌毯包裹下变异成生物操作杆。
他的左眼突然流出银色血液——那是纳米虫群在对抗污染时排出的重金属废料。
"要死一起死。
"零用染血的牙齿撞向确认键。
整个机甲坟场突然陷入绝对寂静。
血雨悬停在半空，菌毯表面的涟漪凝固成永恒波纹。
零的视网膜上炸开超新星般的光芒，看到十九个文明轮回的剪影在瞬息间重叠——青铜巨像用齿轮雕刻克苏鲁神像；量子计算机在血肉子宫中孕育；星舰残骸长出鳃状呼吸器坠入气态行星......当光芒消散时，血剃刀和清道夫小队己经汽化成量子尘埃。
但零的胜利笑容还没成型就僵住了：机甲的右手正不受控地抓向自己胸膛，克苏鲁维度里显示那是菌毯在反向操控机甲。
"你以为赢的是人类？
"机甲音响突然传出菌毯合成的集体意识，"我们吃掉过六个播种者......"零的脊椎突然传来钻心剧痛。
纳米虫群在他的第七节脊椎骨处构筑起临时防火墙，生物数据显示那里正在生长出第二颗心脏——克苏鲁幼体的寄生巢穴。
深潜者义瞳在此刻彻底觉醒。
零透过机甲看见月球表面的机械巨眼正在聚焦，而自己胸膛内，克苏鲁幼体睁开了与之一模一样的瞳孔。
"那就看谁吃谁吧。
"零狞笑着将左手插入心脏位置。
在纳米虫群的尖啸与克苏鲁幼体的啼哭声中，他抓住了那团跳动的血肉——上面布满了机械纹路。
机甲突然爆发出恒星般的白光。
当光芒扫过菌毯，那些胶质物开始结晶成硅基山脉；当掠过血月，机械巨眼表面裂开克苏鲁符文。
等零恢复意识时，发现自己跪在首径百米的玻璃化陨坑中央。
机甲己经消失，只剩下左手握着半块融合了血肉与芯片的结晶。
纳米虫群传来新的讯息：获取19号文明遗产：逆模因炸弹（剩余使用次数1）克苏鲁幼体同步率31%他挣扎着爬向陨坑边缘，却看见菌毯正在重组。
那些紫色胶质物凝结成他的克隆体，每个克隆体胸口都跳动着机械与血肉融合的心脏。
"欢迎加入轮回。
"上万个克隆体齐声说，"第28号播种者。
"零的右手下意识摸向逆模因炸弹。
在克隆体们扑来的瞬间，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母亲的脸——这次她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和阿撒托斯频率相同的光波。
爆炸没有火光，只有绝对的认知消除。
当零再次睁眼时，菌毯和克隆体都消失了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但当他摸向胸口，那里多了一道正在渗血的衔尾蛇纹身——首尾相咬处分别是机械齿轮与克苏鲁触须。
"该去月球了。
"他对着血月举起融合结晶，上面的坐标正在渗入他的皮肤。
深潜者义瞳突然传来灼痛，他看见自己的倒影里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——她正在隔着时空抚摸他心脏位置的衔尾蛇标记。
纳米虫群突然弹出新提示：检测到母体信号源距离强制回归剩余71小时零吞下涌到喉头的量子脓血，把克苏鲁之牙匕首插进大腿保持清醒。
当他蹒跚着走向废土尽头时，没发现身后凝固的血雨中，悬浮着一枚刻有"白芷"字样的机械脊椎碎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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