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夜,1932年秋,陆鸣秋的青布鞋陷进泥泞时,山道上飘来腐肉与艾草混杂的怪味。
未婚妻林青瑶突然拽住他的长衫下摆,青玉耳坠在雷光中晃出幽绿光斑:"那盏灯笼...在流血。
"十五步外的寨门石柱上,一盏白纸灯笼正渗出暗红黏液。
灯笼面绘着狰狞傩面,獠牙处破了个洞,粘稠液体顺着竹骨滴落,在青石板上凝成"酉"字血纹。
陆鸣秋摸出怀表,表盖内嵌着林青瑶的小像——指针恰好停在酉时三刻。
溃兵临寨,寨门轰然洞开,七个滇军溃兵抬着青铜棺撞入雨幕。
为首军官左眼蒙着染血绷带,肩章上校尉银星被削去半边。
当陆鸣秋看清他们绑腿渗出的不是雨水而是尸油时,青瑶的指甲己掐进他掌心:"棺材里...有东西在挠板。
"瘸腿老寨主拄着阴沉木拐杖出现,杖头雕刻的傩神像正对着铜棺。
溃兵们突然齐刷刷跪下,军装后背裂开蛛网状破口,露出溃烂的脊梁骨。
校尉喉咙里滚出蛙鸣般的怪声:"借贵寨龙眼穴...镇...将军..."傩面惊变过祠堂方向传来傩戏鼓点,戴傩面的村民们踏着禹步围拢而来。
青瑶突然捂住心口,她贴身戴着的苗银长生锁正在发烫——这是三年前陆鸣秋在沅陵剿匪时,用救命恩情换来的定情信物。
"别看他们的眼睛!
"陆鸣秋猛地扳过青瑶的脸,却迟了半步。
最前面的傩面人突然裂成两半,不是面具开裂,而是整张脸皮像熟透的柿子般剥落,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白色菌丝。
青瑶的尖叫声卡在喉间,她看见那具无面尸的手掌上,赫然长着和陆鸣秋一样的六指!
血鼎现世,铜棺突然炸开,校尉的头颅被气浪掀到祠堂飞檐上。
腐臭黑雾中升起三足青铜鼎,鼎身饕餮纹正在吞噬溃兵的残肢。
陆鸣秋护着青瑶滚到碾盘后,摸到鼎足残留的铭文——这分明是恩师周砚白《西南傩器考》中记载的"人牲祭天鼎"!
青瑶突然剧烈颤抖,她苗裙上绣着的凤凰纹竟开始游走。
当鼎中黑血漫到他们藏身处时,陆鸣秋的怀表突然疯狂倒转,表盖内侧的小像变成了戴着傩面的女人。
远处传来寨主嘶哑的喊叫:"贵客既沾了鼎中血,就请戴上面具当新傩神吧!
"雨夜诡戏,二十张傩面从祠堂梁柱飘落,青瑶的银锁突然崩断。
在她俯身拾取的瞬间,陆鸣秋看见她后颈浮现暗红傩纹——与鼎身图案完全一致。
当最狰狞的那张"嗔鬼傩面"自动扣上他脸庞时,怀表玻璃迸裂,小像里的女子开始流泪。
血鼎中升起七个无面人影,正是方才死去的溃兵。
他们踏着傩戏鼓点走向青瑶,校尉的断颈里伸出菌丝缠住她的脚踝。
陆鸣秋在面具禁锢中发出闷吼,视线突然穿透雨幕,看见后山乱葬岗上,三百具棺材正齐齐竖起...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