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:翰墨知音第一幕:秋夜密会元和元年的秋雨带着铁锈味。
白居易摩挲着油纸伞竹骨上那道五年前的剑痕,那是曲江池事变当夜,元稹用伞挡下金吾卫弩箭留下的。
伞面补了青绸,像块愈合的伤疤。
"乐天还在用这破伞?
"元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他披着孔雀罗裘衣,腰间双鱼玉佩随步伐轻晃——左边那条鱼的鳞片缺了一角,是当年白居易赎回时摔的。
屋内炭盆噼啪作响。
元稹解裘衣时露出内衬的七品浅绿官服,白居易瞳孔微缩:"监察御史的袍子,比校书郎的更适合你。
""就像白行简比白居易更适合现在的你?
"元稹从怀中取出一卷策论,桑皮纸边缘泛着诡异的橘红——正是教坊司特制的"美人醉"笺纸。
白居易突然按住他翻页的手:"微之去平康坊不止为查案吧?
"指尖触到对方腕间新结的痂,三道平行伤痕,像是女子指甲所留。
"薛涛的指甲染了凤仙花汁。
"元稹轻笑,袖中滑落一方绣着"洪度"的丝帕,"她托我带给乐天的。
"帕上《池上双鸟》诗墨迹未干,最后一句"双栖绿池上,朝暮共飞还"洇开了水痕。
第二幕:血色茶宴茶釜中泉水初沸,元稹忽然从茶饼上刮下一撮红褐色粉末:"乐天可认得这个?
""武夷岩茶?
""万年县幼童的骨灰。
"元稹的声音比茶釜蒸汽还轻,"东宫用这个配红丸。
"白居易的茶匙"当啷"坠地。
五年前假山洞中那粒猩红药丸的记忆涌来,混着李建咽气时喉间的"咯咯"声。
他猛地掀开元稹的衣领——锁骨下方赫然烙着东宫火印,结痂处还渗着血丝。
"韦丛的病...""不是风寒。
"元稹扯开自己前襟,心口处密密麻麻全是针灸痕迹,"她发现东宫用《黄帝九鼎神丹经》炼丹,取童男女脑髓为引。
"窗外雨声骤密。
白居易想起韦丛出殡那日,元稹在坟前摔碎的药罐里,残留着同样的红褐色粉末。
第三幕:夜袭惊变惊雷炸响时,后院传来重物落水声。
元稹闪电般将策论塞入白居易怀中,背面用矾水写着:"七皇子与太子共谋"。
三个黑衣人破窗而入,为首者戴着金丝手套——正是五年前追杀他们的东宫死士。
白居易瞥见其中一人靴上沾着淡黄花粉,长安城内唯玄都观后山有此异种桃树。
"白大人好记性。
"死士的剑尖挑开《新乐府》手稿,"当年李建临死前,也去过玄都观。
"元稹突然掷出茶釜,滚水泼在炭盆上腾起白雾。
在刺客咳嗽的间隙,他拽着白居易滚入密室。
黑暗中有冰凉金属抵住白居易咽喉——是把刻着"韦"字的金钥匙。
"韦丛从东宫偷出来的。
"元稹的呼吸喷在他耳畔,"能开玄都观地宫的锁。
"第西幕:琵琶传讯更漏指向子时,雨声中忽然飘来《郁轮袍》的琵琶声。
元稹脸色剧变:"是变徵之音!
"白居易突然明白为何曲调怪异——有人将原曲的"角"音全部改为"徵",正是当年王维向安禄山示警的手法。
他扑向窗棂,看见对面屋檐下站着个戴帷帽的女子,怀抱的紫檀琵琶上镶着半片桑叶形螺钿。
"薛涛在示警..."元稹割下一缕头发塞进白居易衣襟,"七皇子己知晓你我关系。
"远处传来武侯的梆子声。
黑衣人纵身跃出院墙时,落下一块玄都观的桃木符牌。
元稹用金钥匙轻刮符牌表面,竟露出鎏金纹路——这是太子亲卫的标识。
"明日制科策论。
"元稹系紧裘衣,"写裁减宗室用度,这是圣上最想听的。
"第五幕:残局对弈五更鼓响,元稹执伞欲走。
白居易突然按住伞柄:"微之今日给的策论,与三日前给杜牧的一模一样。
""乐天果然见过杜十三。
"元稹眼角泪痣在晨光中泛红,"那他可告诉你,东宫在找韦丛生的孩子?
"雨幕如铁帘垂落。
白居易想起杜牧暗示过的秘闻:韦丛临终产子,被元稹连夜送往洛阳。
而昨日收到的家书中,胞弟白行简恰好提到在洛阳收养了个孤儿..."孩子身上有红丸配方?
""不。
"元稹将桑叶簪插回发髻,"他继承了韦丛过目不忘的本事,看过《九鼎神丹经》全卷。
"晨钟响彻长安。
元稹的身影渐行渐远,孔雀裘下摆沾着血与泥,像幅被弄脏的工笔画。
白居易展开策论,发现夹层里藏着半张地宫图——正是用"美人醉"笺纸补全的那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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