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切开铁窗时,苏渺腕骨上的旧伤开始发烫。
那道烫痕是三天前留下的——苏明月戴着蕾丝手套,亲手将滚烫的安神香按在她皮肤上。
"姐姐替我去静心苑住些日子吧。
"苏家千金的声音裹着蜜糖,"毕竟只有你的八字,镇得住那些脏东西。
"青玉铃铛在锁骨间骤然发冷,寒意刺得她蜷缩起身子。
这是苏明月探监时留下的"护身符",此刻却在子时月光里渗出霜花。
隔壁监仓传来指甲抓挠水泥地的声响,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排水管爬进来。
"2074号,熄灯!
"狱警的脚步声远去后,血腥气突然浓烈如实质。
苏渺摸到枕下的青瓷碗,牡丹花纹的裂口刮过指腹,碗底残存的阳春面汤突然泛起涟漪。
水面倒映的月光扭曲成旋涡。
第一个死者是上吊的。
苏渺记得那女人被拖走时,脚踝在走廊拖出蜿蜒血痕。
此刻瓷碗中的画面更加清晰:翻倒的塑料凳、天花板上用经血画的井字符、还有死者大张的嘴里露出的半截槐木钉。
"第三个了..."隔壁老囚犯的呜咽混着铁链晃动声。
苏渺猛地缩手,面汤泼在烫伤处,青瓷碗当啷滚到铁门边。
月光恰好穿透碗底的牡丹花纹,一只血色的凤凰影子在地面振翅欲飞。
走廊尽头传来金属拖拽声。
审讯室的日光灯管炸开两枚火星。
"苏渺,女,22岁,苏氏古玩行养女。
"穿中山装的男人抚过案卷,玄铁算盘珠在他腕间流转,每颗都刻着二十八宿的星官名,"因过失致苏家祖宅失火,判拘役三个月。
"苏渺盯着他袖口的云雷纹。
那是玄门顾氏的徽记,她在苏家祠堂的禁书上见过。
"顾监察使也信这些神神鬼鬼?
"她故意让青瓷碗磕在桌角,"不过是倒霉罢了。
"三枚开元通宝突然竖立在桌面,像被无形的手拨动般急速旋转。
顾临渊腕间的剑伤渗出鲜血,那伤口形状与苏渺梦中见过的古剑分毫不差:"子时阴气最盛时连死三人,苏小姐觉得是巧合?
"青玉铃铛瞬间结满冰碴。
瓷碗里的血凤凰在咆哮。
当顾临渊的算盘珠发出裂帛声时,苏渺看见自己瞳孔深处炸开星芒。
烫伤处的皮肤浮现朱砂色星点,喉咙不受控地挤出真言:"死者颈后三寸有青斑...是槐木钉封了七窍..."整座监狱突然剧烈震颤。
顾临渊的瞳孔映出她周身流转的星辉,那是半个月前她在苏家祠堂打碎地藏像时,从铜镜里窥见的异象。
青玉铃铛应声炸裂,碎片割破她指尖,血珠滴入瓷碗的凤凰纹路。
"这囚服不合身。
"他忽然扣住她手腕,指腹碾过发烫的星图胎记,"该换件绣着危月燕的。
"后半夜暴雨倾盆。
苏渺摸到枕下潮湿的纸条,香灰写就的"替死"二字正在融化。
监控室的记录显示,子时正有穿民国长衫的身影在她铺位前焚香,三炷断头香的灰烬拼出续命阵。
放风时她在墙角发现半截槐木钉。
钉尾的苏家族徽沾着死者头皮,而当她用青瓷碗接雨水时,水面倒映的竟是苏明月——那位金枝玉叶的苏家千金脖颈爬满咒文,嘴角咧到耳根,正对着虚空啃噬什么。
碗底凤凰忽然睁开血瞳。
雷声炸响的刹那,苏渺听见青瓷碗里传来轻笑。
"小凤凰,"有个带民国口音的男声贴着耳廓响起,"你可知这牢里死的三个人,生辰八字都与苏明月一模一样?
"雨幕中,顾临渊站在瞭望塔上转动算盘。
他腕间的剑伤正在愈合,而苏渺小臂的星图胎记,亮起了第一颗危月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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