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握着吏部文书站在青河县衙门前时,后颈的汗毛还在簌簌发抖。
三日前在御书房的情形在眼前挥之不去——当今圣上捏着我那份《论漕运十弊》的策论,龙爪似的五指几乎要把宣纸攥出窟窿。
"柳爱卿。
"皇帝突然轻笑一声,惊得我膝头磕在青砖上,"你这文章骂得痛快,可知道朕为何要点你当状元?
""臣、臣惶恐......""朕就喜欢你这股愣劲儿。
"明黄衣袖掠过我眼前,带着沉水香的袍角扫过鼻尖,"不过纸上谈兵容易,真到了地方上......"后半句话随着圣旨"哗啦"展开,化作一记惊雷劈在我天灵盖上——特授青河县知县,即日赴任。
此刻青河县衙的朱漆大门"吱呀"裂开条缝,钻出个油光水滑的脑袋。
那人身着青色官袍,腰间玉带却比寻常县丞宽出三指,活像条勒进肥肉的青蛇。
"下官赵德安,恭迎县尊大人。
"他作势要跪,膝盖将弯未弯时被我一把托住。
这动作仿佛触动了什么机括,后边呼啦啦涌出二十几个衙役,齐刷刷跪成两排,最末的小个子被挤得歪在石狮子上,官帽都斜了半边。
我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,赵县丞突然一拍脑门:"瞧我这记性!
钱典史还在库房清点账册,说是要给大人接风......"话音未落,西边厢房传来"轰隆"一声巨响。
滚滚烟尘中窜出个灰头土脸的中年人,怀里抱着个鎏金匣子,活像只护崽的老母鸡。
我定睛一看,那匣子锁眼上还插着半截断钥匙。
"大人明鉴!
"钱典史"扑通"跪倒,震得匣盖掀开条缝,露出几锭发黑的官银,"这是三年前修缮河堤的余银,下官日夜看守,连耗子洞都拿糯米浆糊过三遍......"我俯身拾起滚落脚边的银锭,指尖在霉斑上轻轻一蹭,暗青色竟顺着纹路晕染开来。
抬头正对上赵县丞闪烁的眼神,他袖口隐约露出半截朱砂笔杆,墨渍在绢帛上洇出个诡异的圈。
后堂忽然飘来阵阵酒香,混着糖醋鱼的酸甜气。
赵县丞顺势扯住我衣袖:"大人车马劳顿,接风宴都备好了。
这青河县的松鼠鳜鱼可是......""不急。
"我抖开他的手,银锭"当啷"砸在青石板上,"烦请钱典史把近五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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